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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“高级黑”一例

以下读《资治通鉴》随记。

武将后代,偏出文豪

占据两晋文学史半壁江山的两个文豪——一个陆机,一个陶渊明,祖辈都是驰骋疆场的武将。陆机的祖父陆逊,就是那个在虢亭之战中大败刘备的少年统帅;陶渊明的曾祖父陶侃,则是支撑了东晋王朝多年的大将。二位大将都智勇双全,操守醇正,他们的后代又让他们泉下有光。这让人感叹基因的强大,然而又岂止基因而已。

一脉相承

唐朝安史之乱的安禄山与史思明,都是被亲生儿子杀死的。先是安禄山废了“太子”安庆绪,安庆绪气不过,趁夜深时闯进安禄山卧室,捅死了父亲;接着史思明杀了安庆绪,兼并了安家军队;不久史思明也被儿子刺死。一场势如破竹的叛乱因此中止。怪不怪?细想也不怪,所谓一脉相承是也。

凶残者必自残

后赵皇帝石虎极其凶残,他的儿子也一个个虎狼成性。先是太子石邃不尿父皇,被石虎一怒之下杀死。新太子石宣害怕弟弟石韬夺位,又把石韬暗S,并要杀了父亲,提前继位。阴谋暴露,石虎将石宣当众处以极刑。石宣的妻妾儿女自然连带都被斩除,其中一个儿子是石虎最钟爱的小孙子,“挽虎衣大叫,至于绝带”,最后还是被坚决拽走处置掉了。恶贯满盈的石氏就这样在自残与被残中灭绝了。

办法对头,消灭一个民族很容易

东晋永和六年,后赵大将冉闵在内乱中占据邺城,发布安民告示:与我同心者留,不同者任随自便,同时城门大开,任人进出。城内的异族——羯族人乘机开始大逃亡,一时间把城门都堵住了。冉闵见状大怒,下令屠S羯人,只要交上人头,都有重赏;立时掀起一个全民诛杀羯人的群众运动,先后诛杀二十余万。羯族在五胡中最凶残,天人共弃,只是群众一起来就不免失控——“或高鼻多须,滥死者半”——只要是高鼻子长胡须模样像羯人的,都给砍了头,大约有一半是滥杀的。这和汉末袁绍进宫杀太监,凡没胡子一律砍头一样,只顾着领赏,哪顾得上分辨真假?

“腹诽”小考

腹诽之罪始于西汉武帝时期。因连年征伐,国库空虚,武帝突发奇想,发行了一种白鹿皮币,一币值钱四十万。官员们都有意见,却无人敢公开反对。一次,几个官员闲谈,说到白鹿皮币的事,一位叫颜异的大臣“微反唇”,嘴唇稍稍动了下,欲言又止。御史大夫张汤得报,立即上奏:“颜异身为九卿,有意见不上奏而腹诽,该判死罪!”颜异真的就因嘴唇动了那么一下被砍了头。腹诽之法延续至今又有新发展,如复旦某教授被划为Y派,不服,去找校领导质问:“我什么话也没说,为何也被划为Y派?”校领导回答:“你什么也没说,比说了更可怕!”

食炙不知口处

《资治通鉴》是史书,却不乏极传神的细节描写。《晋纪》十六:“韩晃袭司马流,(司马)流素懦怯,将战,食炙不知口处,兵败而死。”吃肉都找不见嘴了,慌张到那个程度,难怪要死于战场了。

改信救父

东晋后期,桓温专权。一次,桓温写信给徐、兖二州刺史郗愔,商量一同举兵北伐的事。郗愔暗于事机,回信同意率部北上,共奖王室。郗愔儿子时任桓温参军,见到父亲回信,"寸寸毁裂",另作回信一纸替换。信中自陈非将帅之才,又多病,请求将属下的部队交给桓温统领,自己回家养病。桓温本来视郗愔为眼中钉,见信之后一下子放了心,不但未处置郗愔,还升郗愔为冠军将军。

古人“高级黑”一例

贞观二十一年,唐太宗李世民与身边人闲聊:“房玄龄近来说什么啦?”回答:“房玄龄听说李纬做了户部尚书,夸奖李纬的胡须好漂亮。”李世民马上明白,原来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啊!一道圣旨,免了李纬的户部尚书。这个房玄龄,真会损人啊,连痕迹都不留!

愿相公无权

这是句被淡忘的古代名言。唐宣宗大中二年,周墀做了宰相,思想有负担,就向老朋友韦澳求教:“力小任重,你看我该怎么办?”韦澳回答:“愿相公无权!”周墀不解,韦澳解释:“相公若处处为公,有权便也是无权,工作自然就做好了!”翻译成现代语言,就是勿将公权化私权的意思。总结得对极了,只是大权在握,怎能不谋点私利呢?

朝闻道,夕死可矣!

西汉本始元年(前73),大儒公孙胜因非议前朝武帝,以大逆不道之罪入狱,他的朋友黄霸也被牵连在内。二人同在囚室,黄霸要公孙胜趁此有闲之际教授他《尚书》。公孙胜叹道:“命在旦夕,还学什么尚书啊!”黄霸回答:“朝闻道,夕死可矣!”话说到公孙胜的心坎上了,当下忘了生死,开始了讲授。一年多时间里,二人日日“讲论不怠”,竟将生死置之度外了。这求知欲,真可标榜古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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